如今的蚝岗遗址博物馆已成为东莞一处有名的旅游景点。苏仕日摄
在挖掘过程中,5000年前古人类骸骨保存完整。资料图片
2003年4月,考古工作者对南城胜和社区的蚝岗进行考古发掘。经研究和科学测定,蚝岗遗址距今已有5000多年,它因此被我国知名考古学家麦英豪誉为“珠三角第一村”。
此次考古还发掘出两具男性遗骸。其中,第一具保存完好,经测定,距今已有5000多年,是珠三角保存最完整、年代最久远的遗骸,被称为“珠三角之父”。
考古发现说明在5000年前,东莞的先民已在这片土地上劳动生息。广东省文物局局长苏桂芬说,从今天的胜和村,上溯到17世纪清康熙年间的蚝岗村,再往上追溯到5000年前的蚝岗先民住地,东莞5000年的历史文脉明晰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2007年6月,蚝岗遗址博物馆建成开馆,这是广东首座建设在遗址上的博物馆,也是岭南建筑大师莫伯治的最后作品。
如果不是南城体育路口那块“蚝岗遗址博物馆”的指示牌,人们很难将繁华的现代都市与5000年前的历史遗迹联系在一起,也很难想到在一个被居民楼和加油站包围得严严实实的地方,竟然是珠三角人的根之所在。
那个叫蚝岗的地方,是南城胜和社区的一个居民小组,位于运河东岸。它不临街,需要穿过建设路附近的小巷,方能找到它的踪迹。在那里,能见到散落的白色蚝壳,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据说蚝壳层的厚度曾达到一两米,是古代先民世代遗弃堆积起来的。
蚝岗遗址博物馆的馆长吴孝斌曾经告诉记者,解放后,有很多生产队曾经在这里挖蚝壳做石灰,到2003年,蚝壳的厚度一天天变薄。
对蚝岗而言,命运的改变始于2003年。当时的考古发现,让这个曾经的石灰场一夜成名。
蚝岗遗址于上世纪80年代文物普查时被发现。1990年11月,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东莞市博物馆对遗址进行了调查,并从2003年4月正式开始钻探工作。在2003年的发掘中,考古工作者在这里发掘出两具遗骸。
根据碳十四测年法(又称“放射性同位素断代法”)测算的结果,第一具男性遗骸距今已有5000多年。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冯孟钦是此次考古发掘的领队,按照他的说法,这具遗骸是珠三角保存最完整、年代最久远的遗骸。于是,这具遗骸被赋予“珠三角之父”的神圣地位。鉴于他三颗臼齿的齿冠已经部分磨去、牙本质几乎完全暴露,研究者推算出他在45—50岁左右去世。
通过已经出土的文物和遗迹,考古工作者基本判断出了遗址的大致状况。从发掘出来的居住区域和相邻的排水沟,也可以大致推断出当时原始人类的居住情况。结果表明,蚝岗贝丘遗址是珠三角最早的人类部落遗址之一,距今已有5000年之久。从此,“珠三角第一村”成为蚝岗的代名词。
“现代制造业名城”就此与新石器时代晚期、与珠三角原始人类的生活联系在一起。
东莞看重“蚝岗”这张文化牌。按照最初的规划,蚝岗遗址现场及附近将修建一座博物馆和一条文化街。几年过去了,耗资1300万元的蚝岗遗址博物馆已于2007年6月底建成开馆,文化街由于拆迁难度大而不了了之。
蚝岗遗址博物馆是一座红白双色的建筑,外形像极了一只蚝壳,由于地势略高于周边地区,因此它在一座座楼房的包围中格外显眼。如果不是它,人们很难想象5000年前的南城,与海的距离原来触手可及。
这是广东省第一座建在遗址上的博物馆。它就建在遗址上,占地面积4645平方米,建筑面积1658平方米。博物馆将整个遗址都囊括其中,冯孟钦于是将它与半坡遗址博物馆归于同一类型。
在遗址上建博物馆的最大特色是直观。参观者走进博物馆,就可以看到发掘现场的原貌,那种现场感是其他博物馆无法比拟的:透过脚下透明的玻璃,不仅能看到堆积如山的蚝壳,还能看到墓葬和灰坑,寻访新石器时代蚝岗人的生活和文明。
蚝岗遗址博物馆已成为东莞的另一处旅游景点,成为历史与现实的纽带。尤其是逢年过节,新老莞人从繁华的街头和喧闹的车间走进先人的生活,穿越时空的界限,想必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吧。
■史海钩沉
建筑大师莫伯治的最后作品
蚝岗遗址博物馆引人注目,不仅因为它蚝壳一样的外形,更因为他是一代建筑大师莫伯治的最后作品。
莫伯治是东莞麻涌人,有“岭南建筑大师”之称,他最著名的设计作品是广州白天鹅宾馆和西汉南越王墓博物馆。1991年,我国共有37座建筑物自解放以来首次被载入英国出版的世界《建筑史》,包括广州的白云宾馆、白天鹅宾馆、矿泉别墅,而莫伯治就是这三座建筑的总建筑师。
2003年7月5日,第一具遗骸被发现后,广州市博物馆名誉馆长麦英豪将蚝岗遗址发现的情况向莫伯治作了详细的介绍。据麦英豪回忆,此时,莫伯治已九十高龄,他听后十分高兴,并半开玩笑地说:“这是我老家的‘山顶洞人’,我要莫京(莫伯治之子)陪我到现场看看,这是东莞的重大考古发现。”
2003年7月24日,莫伯治在相关人员的陪同下来到蚝岗遗址的考古现场,踩着高低不平的泥土斜坡路,仔细询问和查看,并赞同要原址保护。这时,南城有关负责人提出请他设计这座博物馆,莫伯治欣然答应:“我来设计。”孰料两个月零七天后,莫伯治不幸仙逝,剩下的工程只能由其子莫旭、莫京继续完成,这件作品因此也成为大师的最后手笔。
■记忆
“珠三角之父”原本是戏称
我们今天已经顺理成章地将蚝岗出土的第一具遗骸称为“珠三角之父”,但是可能有许多人不知道,这个称谓最初只是考古人员的一句戏言,不料经媒体处理后,变得广为流传。
据当时一位采访蚝岗遗址考古现场的记者介绍,第一具男性遗骸出土后,他采访了冯孟钦,并问道:“既然距今年代这么久,那么,能否将其称作‘珠三角之父’呢?”冯孟钦笑了笑,说可以戏称吧。于是,记者在稿子中用了“戏称‘珠三角之父’”的话,出于慎重,他没有在标题中提到“珠三角之父”的说法。不料,编辑在后期处理时,将“戏称”一词改为“堪称”,并将标题改为“幸会‘珠三角之父’”。
从此,“珠三角之父”的称谓不胫而走。
不过,冯孟钦在2006年初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尽管当时是戏言,“珠三角之父”的说法仍然成立。他说,到目前为止,珠三角地区还没有发现比蚝岗出土的这具遗骸年代更久远的人类遗骨,这具至少可以说是保存最完整、年代最久远的遗骸,称他是“珠三角之父”应该也没有什么异议。
蚝岗遗址博物馆馆长吴孝斌也告诉记者,“珠三角之父”的说法现在仍然站得住脚。
策划本报记者南小渭
撰文本报记者谭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