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3年,巴黎圣母院修复工程启动之初,拉絮、勒杜克为何能赢得合同?拉絮是第一位用考古学方法修复中世纪建筑的建筑师,卢浮宫、圣礼拜教堂的修缮都 有他的贡献,勒杜克就更加了得:他的绘画能力和分析能力为人津津乐道,1840年还因为维兹莱巴西利卡的杰出工作受到文物委员会嘉奖;他修复了卡卡松尼城 墙、皮尔方得城堡,编纂的《建筑词典》至今仍为本行业的必备书籍;法国送给美国的自由女神像里面的铸铁框架就是他设计的。他是一位创意十足的建筑师。
尤值一提的是尖塔的修复。尖塔在1787年损毁,勒杜克首先研究了13世纪的残迹,推导出尖塔的原初形态;然后,他找到了损毁的原因,并提出了结构增强 的方案;最后,为了和教堂整体具有正确的比例关系,他提出应该将尖塔高度提升13米。现在你去圣母院,第一眼就被美妙的尖塔吸引住,太美了。但美妙背后是 严谨,勒杜克娴熟地运用历史分析、结构分析、建筑分析的方法,让修复变得非常美妙。
勒杜克用时两年、一丝不苟的修缮工作很好地诠释并极大丰富了风格化修复的内涵。他在《巴黎圣母院报告》中写道:“修复的目的是让建筑重现已经被剥夺的丰 富和光彩。在修复中,艺术家应该遵循的原则是将自己完全抹去,忘记自己的品位,自己的直觉,来研究自己的修复对象。”他的工作被当时法国主管文物的部长马 丹·杜·诺尔称之为“适度而自然的修复效果”。这种做法迅速风靡欧洲。20世纪的著名历史学家马塞尔·奥贝尔(Marcel Aubert)说:“我们今 天仍必须对巴黎圣母院修复工程中所呈现的智慧和驾驭力致敬。”
进入新世纪,巴黎圣母院也进入了遗产传承人的时代、责任的时代(注:穆栋长期负责此项目)。虽然我们有先进的科学手段,可以让三维激光扫描精确到毫米级,可以用点云数据、大数据绘制平面、剖面,做出大样等。但大量的数据采集、汇总后,我们的研究结论发现,当年勒杜克的修复智慧和严谨态度令今天的我们依然敬佩不已。
今天,我们可以集结结构、材料、气候等专家,利用先进的实验设备进行石头、木头病害、破损的机理分析,我们可以用传统的技术工具修复石材、木材、灰浆和彩色玻璃窗,也可采用包括三D 打印在内的现代技术补墙。但,对圣母院的敬畏之心不可无,严谨的态度更是古今一致,正是在这一指导思想之下,我们相继修复了包括西部大门和雕像、钟塔及西 立面修复等宏大工程。为了教堂的850周年庆典,我们在2012年底重建9个大钟并安放到位。
我常想,如果勒杜克活到今天,他会怎样对待巴黎圣母院这件伟大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