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十五公里长的苏州古城墙，如今只剩三分之一无知的“骚扰”和“迫害”还在偷偷侵蚀她
古时候，它们是抵御敌人的屏障；近现代，它们又一度被视为制约交通的屏障。等人们回头认识到古城墙的价值时，曾经长达十五公里左右的苏州古城墙，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而且其中七成只是遗址。
尽管如此，苏州古城墙现在依然在遭受各种“骚扰”甚至“迫害”，依然在伤心流泪。商报近日披露的金门-阊门间古城墙遭破坏的消息，就是其中之一。一些专家学者在心痛之余呼吁：尽快专门立法保护这一珍贵遗产！
曾是古城风貌重要元素
城墙是农业社会统治者进行政治控制和军事防御重要的屏障。公元前514年，吴王阖闾命伍子胥“相土尝水，象天法地”，在江南平原上筑起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土城——阖闾大城，这座大城，史籍认为就是现在的苏州城。
对苏州古城墙作过深入研究的原市城建档案馆副馆长张勇坚介绍，在长达2000多年的时间里，苏州城多次遭到战火的破坏，但不久之后都被修复重建。其中，城墙的修复是苏州城修复的一大标志。苏州现存的古城墙大多是清初所建的，也有部分建于元末至明朝时期。直到民国初期，苏州古城墙依然保存完好，总长度在15公里左右。这古城墙，像项链一样呵护着苏州古城，不仅是反映苏州古城位置的主要标志，也是体现古城风貌的一个重要元素。
而在苏州文化学者周国荣看来，与其他城市的城墙相比，苏州的城墙不仅宏伟而且壮丽，特别是“亚”字型的平面布局和每门辟水陆两城门的结构，是我国城市规划和建设的一大创举，在全国乃至全世界城市中都独领风骚，对研究苏州历史及军事史具有极高价值；城门的名字也极富内涵，折射着苏州的文化底蕴。
现代交通战争逼退城墙
清末开始，随着铁路、公路的发展，古城墙逐渐成为束缚交通发展的缰绳。再加上热兵器迅速发展，在炸弹大炮面前，砖垒的城墙已经成为纸糊的窗户，一攻即破，城墙不再是抵御敌人的屏障。在这样的情况下，苏州的古城墙开始成为弃儿。
张勇坚调查后发现，早在民国时期的1927年，苏州市政筹备处就制定了一份《工务计划与实施》，里面称：“本市旧式城门六处，外面皆有套城，阻碍交通，殊感不便，现已决定先自阊门起依次一律拆除。”为慎重起见，当时对六城门城墙作了调查。最先拆除的是阊门。这是苏州近代最早的拆城墙行动。在此后，城墙不断毁塌，虽时有市民自发修复，但古城墙依旧不能逃脱被毁弃的历史命运。张勇坚说，特别是在1937年，苏州为抗日而构筑防御工事，沿城墙挖掘壕沟。在以后的战火中，有些地段城墙被炸成缺口，城墙也受到较大损伤。
解放初，限于当时的认识，苏州大部分城墙先后遭遇不测。张勇坚介绍，先是为开辟城南商业区，城南部分城墙被拆除。1958年3月，苏州市人民委员会第十四次扩大会议讨论决定：“本市的城墙，除部分的城门、城墙保留，作为历史遗迹供人参观研究外，其余全部拆除”，要求“各级组织必须加强协作，当作政治任务来完成”，甚至还建立了拆城办公室。于是，“大跃进”期间，城墙砖石被取去建造炼铁小高炉；之后，因拓宽或开辟道路，单位新建或扩建、“备战、备荒”取城墙土做坯烧砖、构筑防空工事，兴建居民住宅等需要，苏州古城墙逐渐被蚕食，如今城墙加遗址也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一，许多地方已经看不见丝毫踪影。
城市建设需要历史眼光
其实，早在1958年4月，苏联专家、列宁格勒建筑总工程师克涅亚席夫，就对苏州拆除古城墙提出了不同看法。这位专家说：“苏州城墙拆了以后，里面所有的小建筑全部暴露，建筑面貌变化了，是恶化（环境），而不是改进……苏州这城市不是一个普通城市，是具有全国与世界意义的，改建时不应很狭隘，应结合全国、全世界意义看。拆城、填河很简单、容易，到了以后，就要后悔，就来不及，我不主张完全把城墙修复起来，首先保持现有状态，不让它坍下去，假如大坍了，子孙可以拆走，过了十年，国家有钱，可以修竣。”遗憾的是，当时这位专家的意见并没有得到有关方面的重视。
在经过了“文化大革命”后，历史开始重新被认识，文化开始重新受尊重，保护苏州古城墙才引起了社会各界的重视，但那时古城墙已所剩无几。
不过，此后苏州做了许多保护古城墙的工作。张勇坚介绍，1976年至1981年，有关部门维修加固盘门的陆门和水门，并修复城台四周女墙、垛口和登城坡道，1982年又将其列为省文物保护单位。1983年整修东段城墙约300米；1986年在陆门城台原址重建重檐歇山式两层三开间城楼……现在的盘门已成为苏州的城市标志之一，和中外游客争相游览的重要景点。
2002年6月启动的环古城风貌保护工程，又重修了阊门、赤门及部分城墙。
文物部门则把胥门、金门、阊门及部分城墙列省、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并划定了保护范围。
张勇坚认为，苏州城墙的历史命运说明，城墙的留存，归根结底取决于人们对历史文化的主观认识。实践证明，拆毁城墙不是加快城市建设的有效途径，相反，保护城墙不仅是尊重历史，尊重古代劳动人民的创造，而且会促进城市环境改善，保护城市风貌。这位城建工作者认为：城市建设既要满足现实需要，也要有历史眼光，这样才能对得起我们的先人，对得起我们的子孙后代！
贴上“护身符”须专门立法
尽管如今古城墙的保护受到了社会的重视，尽管部分城门、城墙已经划定了保护范围，但苏州古城墙受伤的案例，并没有就此消失。
其中最为典型的是，2006年8月，一家建筑公司在胥门古城墙南面一侧附近清理场地时，挖掘机的利爪将这段古城墙“扒了一层皮”，墙面的破坏长度约30米。
同时，文物部门和市容市政管理部门介绍，近几年，居民、企业霸占城墙搭建房屋、破坏城墙绿化、乱倒垃圾、私挖城墙泥土的行为也屡见不鲜，商报报道的金门-阊门城墙受伤案，只是众多“骚扰”、“迫害”行为中的普通一例而已。但由于缺少针对性的法律法规，破坏未列入文保单位的古城墙的行为，往往很难查处，也很难预防。
苏州古城保护专家徐刚毅等人对此认为，古城墙是苏州重要的文化遗产，有一部分能够保留至今已经很不容易，要从根本上保护好这些宝贵的古城墙，必须制订专门的法律法规。
徐刚毅解释，苏州古城墙长度长，而且被分割成许多段，各段的情况十分复杂，光靠设几个文物单位是远远不够的，只有立法，才能体现苏州的重视程度，才能针对性地制定保护措施——诸如对古城墙进行全面测量和查勘，拿出古城墙的修复、保护规划，征集古城墙砖等，从而为古城墙贴上“护身符”。
“我国已根据 《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制定了 《长城保护条例》。苏州完全可以学习、参照《长城保护例》的制定办法，尽快为古城墙保护立法，让各种破坏古城墙的行为不再发生！”徐刚毅认为，目前苏州已制定实施了 《苏州市古建筑保护条例》、《苏州市古村落保护办法》，如能为古城墙保护立法，那么，关于古城保护的法规体系建设就会更系统、更完善了。
□商报记者 施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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